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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酷盖

【承勋】如果新飞是舞团

 

 

·全员ooc

·2.5w字已完结

·平行时空下的八人舞团设定

·一切都是我的脑洞,他们都很平安健康👌🏻

 

 


 

01

 

在热搜上挂了两天的受伤新闻应该是近一段时间里爱豆圈最大的事件了。

 

报道里写着,出道两年的顶流男团新飞在公演中发生舞台事故,队长李承协被倾倒的灯架砸伤,右腿骨折,目前正在住院治疗。

 

下面评论乱成一团,大小媒体不怕事大地报道一遍又一遍,好像谁家头版没有这条新闻就不是一线媒体似的。这些天一直有不少粉丝堵在公司门口讨说法,公司社长十分头疼,大手一挥推掉了新飞后面的工作,给李承协安排了最好的医生,让他安心养伤。

 

因为社长是李承协的亲爸。

 

 

 

 

车勋提着保温桶站在病房前,咬了咬牙推门进去。

 

李承协正半靠在病床上,右腿裹着石膏,没受伤的腿屈起来,上面靠着一个ipad,感觉到有人进来,头也没抬,在屏幕上画着什么。

 

车勋见他完全无视了自己,松了口气,准备把汤放到他床边柜上然后默默走人,经纪人哥给他的任务就算完了。

 

车勋走到床另一侧时,李承协突然把笔放下,面无表情地问他,“你来干什么?”

 

李承协没什么情绪,但他的声音天生又低又冷,车勋没有防备,心里一惊,顿了一下才回答,“我替英九哥过来的,东西放下就走。”

 

李承协用眼尾扫了一眼他手里的保温桶,“这是什么?”

 

“是我自己炖的牛骨汤,”车勋把桶放下,又干干地补了一句,“哥趁热喝吧。”

 

李承协口味清,住院这些天英九哥不重样地替他爸送来大补的食材,他没有一点胃口,就叫他别来了。谁知道他会错了意,自己不来叫别人来。

 

叫车勋来也是有原因的。车勋手艺很好,有空就在宿舍做饭,金宰铉经常缠着他做这做那,也不知道是哄他还是怎么着,把他厨艺夸上天了。李承协一次也没吃过他做的饭。金宰铉叫他一起来尝尝,李承协都拒绝了,金宰铉每次都说他是老年人口味,说完自己吃个盆干碗净。

 

今天他照常对车勋的厨艺没兴趣,敷衍地说了句“谢谢”,继续盯着手里的平板。

 

车勋站在床边,看到李承协正在编舞,一格一格像分镜一样画了许多队形图。车勋想着英九哥嘱咐一定要盯着他吃饭不然他肯定会忘,他觉得英九哥猜得一点没错。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李承协突然说,“你还有事?”

 

车勋原本打算放下汤就走,他爱吃不吃,但是看到李承协受伤了还在编舞心里就软了一瞬,但很快他认清了现实,世界上关心李承协的人多到他根本排不上号,李承协饿死了他心里头兴许还解气一些。车勋回过神来,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事,我这就走。”

 

说完便松了一口气,心情舒畅地往外走。李承协瞧了一眼他的背影,露出一个不赞许的眼神,很快又集中在编舞上。保温杯里的汤冷到彻底也没能被人打开尝尝。

 

 

 

 

02

 

车勋对李承协的畏惧和反感是深入而不自知的。车勋每次面对李承协都要拿出来很多勇气和决心,尽管当事人对此毫不知情,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害怕自己。

 

从练习生时期起李承协就是人群中的焦点,抛开拥有最强实力不谈,光是他作为社长亲儿子这点就够他成为练习生的隐形中心了。

 

李承协个子高气场足,女孩们仰慕他,男孩们巴结他,每天被一群练习生围绕着,鹤立鸡群一呼百应。偏偏这样的一个人看不上车勋,车勋就成了众矢之的。

 

车勋对李承协的坏印象要从四年前的那天说起。

 

那天下午练习生们照常在舞蹈教室练舞,车勋个子不矮,自动站到了最后一排,开始练习的时候他离调音台最近,所以打算去放音乐。他打开音箱的时候教室前后四个音箱同时发出长久的刺耳的啸叫,站在第一排外侧的李承协离音箱很近,他猛地偏了一下头,被刺得有些耳鸣,他皱起眉,很低地骂了一句,接着练习室里哀怨和咒骂声四起,把矛头指向放音乐的车勋。

 

车勋发现是音箱的设置被弄乱了,他重新调整设置,啸叫声再次通过立体环绕式的四组音箱钻进众人的耳膜。车勋反应很快地关了音量,四处望去,果然看到前排左侧的音箱前放了一架立麦,只要把麦克风的信号关掉就好了。他脚步很快地跑过去,还没走到,脚下被什么拌了一下,人往前摔去,重重地砸向了前面的人的背。

 

车勋的鼻梁撞在对方的肩胛骨上,鼻骨又酸又痛,疼得快流出眼泪了。被撞的人趔趄了一步,很快转过头来,眼神不善地看着车勋。

 

车勋一惊,心里预感不好——他撞的人正是李承协。

 

“你没长眼睛啊?”车勋身后响起了充满戾气的声音。

 

车勋回过身的瞬间就被身后的人揪住衣领,好像要替李承协出气,以此讨好。

 

车勋被勒得呼吸不匀,被自己的口水呛出眼泪,他面色通红地拍打着抓着他衣领的手,“放开我。”

 

那人看着车勋愣了一下,继而勾起一边嘴角笑起来,手上的力气更重了,“那你道歉啊。”

 

车勋头发乱了,刘海挡住眼睛又被眼泪弄湿了,声音又凶又软,“明明是你绊我的。”

 

“你有证据吗?”那人还在笑。车勋有点恼火,他刚要辩解,就听见李承协冷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行了。”李承协看不到车勋的表情,他自上而下地看着眼前扭做一团的两人,不耐烦地说,“闹什么闹。”

 

说完,那人不甘心地瞪着车勋看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撒开手,把车勋推到一边去,和李承协邀功,“这小子胆肥了。”

 

车勋弯着腰急促地大口喘气,他心里又气又委屈,还很害怕,他垂着头抹了把眼泪,推开练习室的门跑远了。

 

李承协把目光从车勋离开的方向移回那人谄媚的脸上,“你也滚。”

 

那人收住笑,咂巴着后槽牙,踹开了练习室的门。

 

 

 

 

 

03

 

第二天一早,李承协又一次见到了提着保温桶的车勋。

 

车勋站在门口,好像不愿意进来似的,李承协抬眼看过去他才硬着头皮走过来。病房很宽敞,车勋走得不快,半晌才绕过床尾,把保温桶放在床边柜上。

 

李承协皱起眉,“这又是什么?”

 

“是参鸡汤。”车勋又说,“希望你的伤快点好起来。”

 

李承协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把一边的airpods塞进耳朵里,不打算和他多聊的样子,并不怎么走心地道谢,“辛苦了,但是你还是把时间放在有用的事情上。”

 

车勋前一天行程结束得晚,今天又起个大早煲汤,自己觉得没什么,反倒是李承协一句谢谢弄得他不好意思了。

 

“没事,不用客气…宰铉也说想吃,我就多炖了一些给你带过来。”

 

李承协听完一顿,挑起眉,“我是顺便的事儿?”他把“顺便”两个字咬得很重。

 

车勋心里一紧,虽然算不上伶牙俐齿,但总是一到李承协面前他就连话都说不好,酝酿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干巴巴地张了张嘴。

 

李承协没打算真欺负他,见他连个玩笑都听不出来,觉得无趣,于是把另外一只耳机也戴上,“我是说,你有那个时间不如练练舞。”

 

车勋自知在队里跳舞实力垫底,李承协也不是第一天看不上他,当初的月末考核如果不是他拖了后腿,新飞或许还能早点出道。

 

李承协说完又觉得不合适,刚想解释自己没有别的意思,车勋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英九哥打来的电话,车勋接起来听了两句,电话里又问他承协在旁边吗。于是车勋抬眼,恰好对上了李承协的眼神,车勋顿了一下,很快又移开了视线,“哥,你自己和他说吧”,之后把手机开成免提。

 

李承协的视线在车勋脸上转了一圈,才收回视线,他面无表情地对电话里的人说,“哥,我在。”

 

“承协啊,继续养一段时间再出院不行吗?”英九哥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来。

 

李承协想都没想,“不行。”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石膏才打上一个星期,出院了也得在宿舍躺着,在医院还有人照顾你,做检查也方便,是不是?”

 

“是,”李承协接着说,“但是我舞还没编完,下个月就回归了。”

 

“医生建议你少走动。舞蹈已经请老师在编了,其他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英九哥叹了口气,“现在外面媒体和粉丝都在盯着你的动静,少给公司惹点麻烦,好不好?”

 

李承协冷笑了一声,“我爸说的?”

 

英九哥揉了把脸,“承协啊,哥挣口饭钱不容易。”

 

“……”

 

李承协挂了电话,沉默了一会儿,看不出在想什么。

 

“你怎么过来的?”李承协突然发问。

 

“?”车勋懵懵地说,“我开车过来的啊。”

 

李承协看着车勋,忽然挑眉,对他说道,“你敢不敢,帮我办个出院手续?”

 

“?你是要……?”车勋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是要私自出院的意思。车勋眼神茫然一瞬很快又亮起来,心里有了计较,“那,英九哥问起来怎么办?”

 

“怕了?”

 

车勋眨了眨眼,“那我就说是你逼我的。”

 

车勋心里的算盘打得响,帮他出院顶多也就是被英九哥唠叨几句,但如果不帮他……车勋惹不起李承协,何况他根本不在乎李承协的死活。

 

车勋的妥协比李承协想象中来得更快,还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真是小看他了。李承协板着脸解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纽扣,很快就坦露出一片肤色健康的肌肉起伏的肉体。

 

车勋吓了一跳,被李承协看了一眼,“愣着干嘛,帮我拿衣服。”

 

车勋“哦”了一声,尴尬地转过头去。

 

医院正门有不少粉丝堵着,车勋办出院手续的时候还看见走廊里有两个记者。他们乘货梯悄悄下楼,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离开了医院。

 

 

 

 

 

04

 

李承协的恢复速度超乎想象得快,又过了半个月左右已经可以下床了。医生看着他的X光片说恢复得很好,一般要一个半月以上才能到他现在这种程度。

 

但原本定在下周的回归还是被公司延后了。

 

他在家养伤期间,其他成员都在跑个人行程,给回归做预热,李承协则恨不得天天都要给粉丝开直播。最闲的反而是车勋。

 

全团八个人,主舞李承协,主唱柳会胜,门面金宰铉,队花车勋四人人气最高,他们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但车勋慢热还有股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所以个人行程最少。宿舍经常只剩李承协和车勋,两个人都话少,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里各干各的。

 

晚饭后金宰铉回来了。金宰铉喊饿,车勋就跑到厨房一顿忙活,话也多起来了。车勋和金宰铉在饭桌上聊了一会儿,李承协从房间出来喝水,慢腾腾地挪到吧台前,他身形挺拔,拄着拐杖也丝毫不显败落。

 

金宰铉倒了杯水递给他,“一会儿我和小勋准备打游戏,哥要不要一起?”

 

车勋穿着一件有卡通图案的白色睡衣,正抱着膝盖专心致志地看电影,裤腿下面露出一小截细白纤瘦的脚踝。李承协就站在跟前,车勋连个余光都没分给他。

 

李承协看了一眼车勋,本来想拒绝的,不知道怎么话到嘴边变成了“好”。

 

 

 

 

李承协坐在他俩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长手长脚不知道往哪里搁,金宰铉和车勋头挨着头趴在床上。

 

一开局,没过多久金宰铉和车勋就前赴后继地死了,李承协无奈,三人又重新开了一局。

 

打到第三局,金宰铉终于找回点手感,信誓旦旦说这局我carry,车勋跟着金宰铉一起跳下飞机,金宰铉降落伞开早了,越飞越偏,车勋跟了过去,李承协只好也跟去。

 

终于顺利打到只剩五个人,车勋站在小木屋二楼往下看,发现不远处竟然有辆车。他有点兴奋,从窗口跳下来,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叫他俩也下来,他先去开车。车勋刚准备起身,听见一声很近的枪响,紧接着金宰铉就哀怨起来,“对面有人,在树后面”。车勋一心想吃鸡,这时候看金宰铉挨了一枪心里气得很,车勋叫他俩躲好,别探头,自己上了子弹对着对面树林一阵开枪,嘴里念念有词,“敢打我的人。宰精,等着,我给你报仇。”

 

李承协嫌他俩吵,换了个位置朝四处望风。连续不断的枪声把敌人吸引过来了,就在右前方不远处的房顶上有个人正在拿枪瞄准车勋,车勋根本没发现。李承协端起枪食指一叩,那人中枪从房顶跌落。车勋还心无旁骛地朝着对面树林突突突放枪,血条剩三分之一,李承协舔了舔嘴角,瞄准树后的人,一枪爆头,他们吃鸡了。

 

车勋还在纳闷,金宰铉就从床上蹦起来,兴奋地欢呼。车勋被震得颠来颠去,他看向李承协,眼神茫然又清纯。

 

李承协按着沙发扶手起来,被金宰铉叫住,“再来一局啊!”

 

“我去睡觉了。”李承协走到一半又回来提醒道,“你也别玩了,这个游戏不适合你。”

 

把李承协送走,房间又剩下车勋和金宰铉,他俩玩了几局,都死得太快没什么参与感,一气之下关机睡觉。

 

 


 

 

05

 

李承协受伤的新闻只消停了几天,又重回热搜榜首。连英九哥都要感叹不愧带了个一线男团。

 

这次的新闻添油加醋地描述了李承协被灯架砸伤的过程,还附上一小段像素不高的录像,拍摄的位置很远,但热心网友依然能从身形辨认出来——李承协受伤倒地之后,有两只手朝他伸过来,李承协毫不犹豫地抓住了柳会胜的手,后者蹲下来扶他。另外一只悬在空中的手,来自车勋。

 

热搜下面的评论越说越偏,不知从哪一句开始,讨论的方向变成李承协车勋不合。

 

很快,许多之前的零碎片段被拿出来当成证据,还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始盖长楼分析两人关系,图文结合,分析得头头是道。

 

李承协越看越觉得离谱,他和车勋关系的确一般,但也没到不合的程度。他一目十行地划到最后,本来看到这里就可以了,但退出之前李承协又看到了点有趣的东西。

 

最底下的相关推荐里有一篇文章,标题言简意赅——承勋虐恋。里面记录了他们出道两年来的虐恋戏码,出于好奇李承协点开几张动图看,有一张是刚出道时签售会上粉丝问车勋眼里的李承协是什么样,李承协给他举着话筒,车勋答得小心翼翼,一直在看他的脸色,说的几乎都是夸奖的话,李承协笑眯眯地看着他。动图只剪了他俩对视的眼神,如果忽略掉前因后果,还真有几分暧昧的感觉。

 

还有一张,是宿舍突击检查的时候,其他成员七扭八歪地坐在李承协房间地板上,或是观摩他的手办,只有车勋板正地坐在李承协的床尾,不敢乱动,李承协扫了他一眼,车勋紧张地低下头摸了摸怀里的抱枕,那是李承协睡觉时经常抱的狗狗玩偶。除了那次,车勋好像从没进过李承协的房间。

 

还有一张动图出自团综的花絮,市场吵闹拥挤,金宰铉正兴奋地对着镜头表演一口吞两个生煎包,身后的李承协想叫会胜去吃前面那家很有名的小吃,混乱之中他拉住了一双很软的手,回头一看发现自己抓错了人抓到了车勋,他立刻松开手,重新拉着柳会胜走远了。车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满脸错愕,还带着一点说不清的让人心疼的表情。现在回想一下,他没亲眼看到转身之后车勋的表情,好像还有点遗憾。李承协想起当时自己在看团综的时候,注意力都在金宰铉夸张可爱的小表情上,根本没往角落里看,这么有趣的东西他怎么就错过了呢?

 

诸如此类的动图非常多,文章深刻地分析着,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车勋暗恋李承协。

 

李承协意犹未尽地看完了,十分享受作者脑洞下的他被小心翼翼爱护着单恋着的感觉。

 

文章的最后还有几张动图,作者写道:下图与本楼无关,出于私心和大家分享几张我珍藏的绝美小勋![图片][图片][图片]

 

第一张是车勋从泳池里探出头来,眼神湿漉漉的,像只怯懦的落水小猫。

第二张是他一个跳舞的动作放慢了,裤子包裹在他腿上,勾勒出圆润的臀部曲线和修长笔直的腿型。

最后一张是车勋对着镜头微微一笑,笑得又清纯又xing/感。和那天李承协在打完游戏时看到的一样。

 

李承协看得喉间一紧,赶紧把页面关了,浏览器关了,电脑也关了。

 

 

 

 

06

 

自打李承协受伤以来,八个人同时出现也变成了件难得的事。今晚本打算七个人去录电台,但李承协坚持要一起去,说不用露脸,所以不需要化妆也看不见他的石膏腿,英九哥便同意了。

 

英九哥扶着李承协,等其他成员走远了,小声问他,“最近的热搜你看过了吧?”

 

李承协一噎,故作镇定道,“嗯,我看到了。”

 

英九哥想了想,委婉地说,“你和小勋的关系也别闹太僵,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

 

平时他俩是个什么样子英九哥都知道,李承协看不上车勋,车勋心思敏感总在看眼色,网上传他俩不合也不是空穴来风。

 

李承协以为他要说什么,松了口气,他想了想,如实说,“我不会你说的那种营业。”

 

英九哥痛心疾首,“你就像对其他人那样,对他好一点就行了。”

 

李承协皱了皱眉,想不出自己平时对别人什么样,对他又是什么样。

 

 

 

录完电台大家都肚子有点饿,难得八个人聚齐,宿舍里又热热闹闹的,于是决定在家吃宵夜玩一会儿。

 

宿舍有几箱做节目时送的啤酒,度数不高,味道偏甜,不知道从谁开始拿了一瓶当饮料喝,其他人也要喝,很快桌上就摆满了啤酒,几人就提议玩点酒局游戏。

 

李承协打着钢板石膏不能喝酒,一桌人有些扫兴,让他找个人替自己喝。

 

李承协扫了一圈,目光落到车勋身上,压下眉头,喊他名字。

 

“车勋。”

 

车勋刚才有点犯困,他眯着眼打了个哈欠,歪头瞥见金宰铉做了个搞笑的表情,立刻笑得哈欠都打不下去,正和宰铉笑成一团的时候有个声音低低地喊着他的名字。

 

车勋立刻清醒了,睁圆眼睛,抬头看去,总觉得李承协好像有点生气。

 

“怎么啦?”

 

李承协用下巴点了点,“你替我。”

 

一桌人立刻起哄,“勋呐,如果承协哥输了的话,你得替他喝酒。”

 

车勋眨了眨眼,“为什么是我啊?”

 

剩下的七个人里酒量最好的就是车勋,如果李承协选的是别人,兴许也得问问原因,但李承协选车勋的理由显而易见,于是话题一转,一群人商量起规则,吵吵闹闹开始玩上游戏了。

 

起先运气还不错,后来接连几盘,转盘不是转到李承协就是转到车勋,车勋要喝两人份,连续几局下来,有点醉意了。其他人也都喝了不少,只有李承协一个人是清醒的。

 

车勋软绵绵地靠着金宰铉,觉得脑袋很沉,脖子好像撑不住了,他把头搭在金宰铉的肩头,垂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坐着。

 

又玩了一会儿,空酒瓶摆了满满一桌,大家喝酒的兴致淡了,便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起来。

 

“宰精,我好困。”

 

李承协看见车勋用很软很轻的声音在金宰铉耳边说着什么,他面带薄红,领口敞开的地方能看见一边的锁骨和颈窝,从脖子到胸口被衣服遮住的地方都白得不像话。李承协漠然看着他,除此之外今晚他看了车勋两次,但车勋都没注意到。

 

金宰铉怕痒地缩了一下,朝他转过头,嘟囔着说,“可是我还没玩够……要不然你先去睡?”

 

车勋闭上眼摇摇头,又睁开,“我陪你。”

 

金宰铉很开心地笑起来,脸颊几乎碰到了车勋的鼻尖和嘴唇,从某个角度看上去像在吻他。

 

李承协忽然起身,“我累了,你们继续玩吧。”

 

“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要不我们也散了吧?”

 

几个明天有行程的一看时间很晚了,也准备回去休息了。简单收拾了下屋子,各自回房间了。

 

 

 

 

李承协的房间在二楼,腿受伤之后不方便走动,就搬到了一层的用来放杂物的闲置房间。金宰铉和车勋的房间也在这一层。

 

李承协躺在床上,在寂静的夜里失眠了。他的心飘到了离他不远的另外两个人的房间,想着那个人此刻也在这样静谧的夜晚和他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心脏便莫名的紧张地跳动起来。

 

他忽然想起论坛里看到的那些动图,湿漉漉的眼神和甜美的笑,又想到车勋伏在金宰铉肩头的样子,李承协就变得难以忍受。

 

  

 

 

 

07

 

社会新闻中有一条不起眼的报导,交通广播的晨间新闻播到这里时也会被人调到别的台。

 

“江南某高校学生遭校园暴力后自杀,昨日晚间,施暴者孙某因涉嫌校园暴力和吸d已被警方逮捕。该施暴者曾在某娱乐公司——”

 

“嘶…一大早怎么就播这么沉重的东西。”英九哥把信号调到了音乐频道上。

 

李承协望着窗外,问道,“最近有什么行程吗?”

 

英九哥想了想,“过一阵子就是偶像运动会了,不过你不能参加,我会安排其他人去的。”

 

李承协没说话,英九哥知道他不会开心。“你安心养伤就好,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对了,新歌的舞已经编好了,他们也练得差不多了,我把练习室里拍的视频发给你看下。”

 

李承协幽幽地望了英九哥一眼,“哥终于肯给我看了?”

 

英九哥安慰道,“我不是怕你偷着练嘛。不过现在你也不能练,就看看舞编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要调的。”

 

李承协复查的结果不错,已经卸掉了钢板和石膏。他的恢复力惊人,两个月的时间骨折的部位就基本愈合好了,但跳舞还是不可能的。

 

回归的时间一拖再拖,李承协变得急切和焦躁起来。新飞自出道以来一路顺风顺水,现在算是最低谷的时期。

 

李承协在车上看了一会儿他们练舞的录像,车颠得厉害,让他有些不适。他把视频关了,想闭眼休息下,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他最近总是失眠,加上腿伤时不时隐隐作痛,他一直都没休息好。醒来的时候车已经进了电视台的地下车库。

 

 

 

车勋从待机室的更衣间走出来时,李承协就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面色不善。

 

他本就惹不起李承协,对山雨欲来的李承协更是避如蛇蝎。他没和李承协打招呼,准备不动声色地溜出去。

 

“车勋。”

 

李承协忽然抬头。

 

车勋顿了顿,回过身,“嗯。”

 

“你不叫哥?”李承协起身,缓缓地朝他走过来。

 

车勋紧张地笑了笑,“哥,我在。”

 

李承协一步一步迈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这段时间没去练习室,你过得很轻松?”

 

车勋茫然地眨了眨眼,发出一个很轻的音节,“嗯?”

 

李承协指了指电脑上的视频,是他们七个人练舞的视频。这次的编舞很难,都是车勋最不擅长的动作,他的关节不够柔软,再怎么努力还差了点意思。

 

李承协对他舞蹈水平的不满从进公司第一天就开始了,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不然别人也不会因为李承协不喜欢车勋而处处刁难他。

 

四年前,他们在练习室发生争执后,那人追出来,把车勋堵在洗手间,说如果不是因为车勋,他也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他咒骂李承协,又忽然对车勋起了兴趣。

 

他把车勋按在地上,手摸着他的腰侧,嘴里说着羞辱他的话。车勋惊慌不已,他啜泣着,眼角通红,胸口起伏得很厉害,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拳头软软地砸在对方身上,又被他捉住按在头顶,捏着下巴逼他对视。

 

他说,对,就是这个眼神。

 

他说,老子要是同/性/lian,现在就他妈上了你。

 

他说,把你操///哭了应该很爽吧。

 

车勋绝望地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流,睫毛黏成一簇一簇的,头发也湿了。那人的呼吸离他很近,是汗水和烟草混在一起的浓重的男性的气味,喷在他脸颊和耳朵上,暧昧不明地笑,这让车勋觉得反胃。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手一撑,从车勋身上离开了。车勋呆滞了几秒,气若游丝地爬起来,从洗手间逃走了。

 

 

 

“怎么不说话?”李承协冷冷地看着他,“你很怕我?”

 

“……”车勋垂着头,摇了摇头,眼里有些空洞。

 

李承协看了他一会儿,把后面那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出道的”咽了回去,第一次觉得自己没办法对他狠心。

 

“车勋,”李承协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在李承协心里,他并不觉得车勋糟糕得无药可救。车勋刚进公司的时候本来是想做演员,他五官柔和形象出尘,又擅长唱歌,当时新飞正好缺一个这样的人设,所以被公司安排做了新飞的候选人员。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热爱舞蹈,但还是非常努力去做。他跳的并不差,只是因为所有人都寄予他很高的期待。

 

而李承协不同,他的身材相貌,彷佛天生爱豆,在舞台上随便扭扭都好看,像他这种天才大概永远不会明白别人付出的努力。

 

车勋不肯抬头。他不知道为什么,四年来攒起来的委屈和痛苦一股脑地涌上来,像洪水一般漫过口鼻。他没有像四年前那样崩溃得泪流满面,这一次他安静地面无表情地让泪水在眼眶里盘旋一圈然后淌下来。

 

李承协有不好的预感,他托着车勋的脸颊,让他抬起头来。看到眼泪的那一瞬间,李承协心里一紧,慌张地用手掌盖住了车勋的眼睛,就有潮热的液体弄湿了他干燥的掌心。

 

李承协分不清自己是受不了他那样的眼神还是不想让他流泪。

 

车勋的上唇薄而翘,上面有颗很小的唇珠。红润的唇与唇之间有一条很小的缝隙,有细微的令人伤心的哭泣声从那里面传出来。

 

李承协不想看他哭,所以低头堵住了他的嘴。

 

 

 

 

08

 

深夜,车勋一个人在房间里失眠了。

 

他的室友金宰铉去外地拍电视剧,这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平时他在身边吵吵闹闹的习惯了,一下这么安静他反而睡不着了。

 

他下床,想把电视打开一点声音。

 

电视一开,是电影频道,当时正在播一部经典的黑白恐怖片。车勋曾经对这部片子很感兴趣,但因为年代太久远了,一直没有找到片源。

 

电影很长,有两个小时左右,车勋窝在小沙发里看完了。窗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雪花,车勋有点冷,他找了条毯子披上。他忽然想起打游戏那天李承协也是坐在这个沙发上,他的体温总是很高,秋天的时候还在穿单薄的绸缎衬衫,如果现在换做是李承协在这儿,他一定不会觉得冷。

 

这个想法一出来,车勋就觉得很荒唐。他怎么会做这个假设,他好端端地为什么又想起李承协。

 

自从那天在待机室李承协吻了他以后,车勋总是想起那天的事情。

 

李承协的嘴唇很热,很实又很短暂地吻了他。吻落下去的时候是干脆的,离开时却是犹豫的,好像他自己也没想清楚为什么会这么做。

 

李承协很久才把蒙着他双眼的手放下,像是花了很大力气才整理好情绪,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勋,眼神里却带着隐隐的不知所措,声音是低沉和温柔的。

 

“别哭。”

 

他说。

 

车勋就真的不哭了。他空洞地看着李承协,眼里没有一点波澜,好像在看着他又像在看着别的什么人。但幸好,李承协身上是干净的味道,至少没有让车勋觉得反胃。

 

 

 

车勋想起那个吻,面颊发烫,忽然觉得口渴。他扔下毯子,去厨房找水喝。

 

车勋路过客厅时,总觉得有哪里有点奇怪。

 

好像屋子里除了他,还有什么东西。

 

但今晚大家都有行程或者练习,不会有人会在家里才对。

 

车勋牙根发酸,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电影里的恐怖情节不适时地在脑海里回放,有点后悔看那部电影了。

 

他睁大眼睛,借着月光在黑暗中四处望去。发现沙发上背对着他,好像有个黑影。他屏着呼吸走近一些,颤颤悠悠地喊道,“谁在那儿——”

 

那人影垂着头,听见声音后稍稍有了些反应,车勋握了握拳头,那人慢慢转过头来。

 

“是我。”

 

车勋打了个寒战,从声音里分辨出那好像是李承协的声音。

 

 

 

 

李承协是被疼醒的。

 

那天他拿到编舞的视频后,看了一遍就记得差不多了,他按照记忆大概跳了一遍,动作幅度不大,骨折的部位却疼得厉害。这些天以来,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他起来找止疼药,倒出来两片,发现卧室里没有水了。他到厨房倒了杯水,吞下药片,就彻底没了力气。他疼得浑身是汗,出来的时候着急没顾上疼,这会儿吃完药便动弹不了了。

 

他想在客厅里坐一会儿,等药效上来再回房间。坐下不久,车勋就来了。

 

 

 

“你怎么坐在这儿?”

 

车勋朝他走过来,他赤着脚,睡衣领口也开得很低,浑身上下露出的地方像雪一样白。李承协别过脸去,觉得心脏跳得很厉害。

 

他不想让车勋发现他这副样子,所以他说了车勋不想听的话。

 

“那天我吻你,是觉得你哭得很烦,”李承协顿了顿,语气很平,像刻意克制着什么,“你不要误会。”

 

车勋愣了一下,停下脚步。他想,他是有自知之明的,李承协不需要解释,自己也不会误会。

 

而后他的直觉告诉他,李承协不对劲。他快步走过去,俯下身想要检查李承协的伤腿,手还没碰到,就被李承协一把握住了手腕。

 

李承协的掌心干燥滚烫,连抬着胳膊都很费力的样子,但手上的力道不减,车勋有些意外,停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发烧了?”

 

李承协回答得很慢,语气冷漠,“和你没关系。”

 

“我送你去医院吧。”

 

“车勋,我说了,和你没关系,回你房间去。”

 

车勋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他在黑暗中和李承协对视,几秒后就妥协了,“好吧……那你等等。”

 

李承协看着车勋起身跑回了房间,他盯着车勋的身影消失的地方,像是一滴清水滴进了墨里,很快就被黑暗溶化了,在车勋重新出现之前,他感觉到了轻微的莫名的焦虑。

 

车勋拿来两片药,和桌上的水杯,一起递给他,“你好像烧得很严重,先吃个退烧药吧。”

 

李承协看了他一会儿,接过来,仰头吃了药。车勋说,“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睡一觉就好了。”

 

车勋本以为他会拒绝,至少不会同意,但李承协没有推开车勋扶着他胳膊的手,他们从没有过这么近的肢体接触,车勋不近不远地走在他身边,绕过拐角时,李承协身体忽然歪斜了一下,车勋只好贴近一些,不大自然地扶紧了他。

 

 

 

 

 

 

09

 

李承协暂时住的一层的房间是用来放物料的,除了一张不算宽敞的床,其他地方放满了厂商送的或是公司租的服装和道具,这些物料大部分都很昂贵,被收得整洁有序。

 

车勋把李承协扶到床上躺下,发现并没什么地方可以给自己坐的,他在李承协床边站了一会儿,四处望了一圈,找了一只抱枕垫着,抱着膝盖坐下了。

 

李承协吃过药后睡得很沉,大有一觉睡到天亮的架势。但车勋怕他夜里醒来问“你怎么还在这儿”,虽然他未必能听到,车勋还是对着空气解释道,“我等你退烧了就走。”

 

 

 

 

李承协睡得很不安稳,他发着高烧,断断续续做了许多醒不过来的噩梦。他睁开眼的时候,窗外还是黑沉沉的,下着大雪,被汗浸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有些冷。

 

他动了动手指,酸软感已经退去了,身体正在缓慢苏醒。他又瞥见了伏在他床边的车勋,他枕着手臂,像是睡着了,露出甜美温和的侧脸,让人羡慕能出现在车勋梦里的一切。

 

车勋的头转动了一下,静了两秒,脑袋从胳膊里抬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迷糊地眨眨眼,看向床上的人,没发现李承协已经醒来了,毫无顾忌地伸手去试他的体温。

 

李承协没有动,柔软的掌心覆在他的额头,指尖微凉,在他恍惚的时候那只手滑到了他的颈侧,让李承协忽然有了异样的感觉。

 

车勋自言自语,“……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他讨厌汗津津的人,也不喜欢李承协,他一面觉得麻烦,一面又没办法放着不管。

 

他灰心丧气地把李承协的上衣推到胸口,从头上脱下来,他身体很重,车勋费了不少力气。汗水浸湿的布料带着李承协的体温,被他随手扔在地上,手往下移,准备再去解他的裤扣。

 

黑暗中,车勋的手胡乱地碰到了平坦结实的肌肉起伏的地方,他想大概是腹部,发现位置错了,手往下滑,指尖碰到了一个硬物。

 

车勋错愕地睁大眼睛,血液瞬间涌向大脑,像一个故障的机器,内核烧得发烫还闪着火花。

 

几乎在碰到的同时,李承协捉住了他的手腕,力气很大,他的呼吸重了起来,他撑起身,挡住了一部分窗外的光亮,一字一句质问道,“车勋,你在干什么?”

 

李承协自上而下的看着他,车勋被罩在他的阴影之下,极具压迫感。

 

车勋怔愣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承协语气变得凌厉而凶狠,“半夜你不回去睡觉,为什么还留在这儿?”

 

李承协让他走,却又不松开手。他看着车勋,又说,“网上说,你喜欢我?”

 

车勋挣了挣手腕,他却攥得更紧了,“所以我吻你,你才没有躲开。”

 

车勋微仰起头,与他对视,懊恼于李承协安在他头上的莫须有的喜欢,“那天是因为,你蒙着我的眼睛,我不知道你会……”

 

李承协脸色变得难看,他松开攥着车勋的手,再一次低头吻了他。他的吻法很凶,磕到了车勋的牙齿,鼻尖抵在车勋的脸颊,yu/望意味是明显的,但很短暂地,李承协后退了一些。

 

“那现在呢?为什么不躲?”

 

车勋被吻得手脚发软,反应也变迟缓了,他眼睛里很空,无力和绝望的失重感几乎要击倒了他。

 

每一次的吻都能让他想起出道前的事,一阵空白后,他心里泛起委屈、浅淡的反感,和无助的懊恼。

 

像是过了很久,李承协似乎松动了一些,他不再注视车勋,离开一点距离,他帮车勋系上不知何时散开的衣扣,说,“你乖一点。”

 

他的语气低沉而平静,就显得比刚才温和少许,几乎像在哄他。他以为车勋会哭,他受不了看他流泪,也受不了车勋现在毫无防备的样子。

 

因为车勋看上去那么绝望,他觉得自己应该对他好一点。

 

 

 

车勋的睡衣有些凌乱,即使衣扣被他扣好了,也显得不大正经。他想起那些轻浮又随便的人,觉得自己大概看上去就像这种人。

 

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曾经的那个人,还有李承协,会这么对他。

 

车勋从房间离开,带走了很大一部分属于他的味道和温度。窗外的一切都被大雪包裹住了,房檐滴着水滴,月亮显得更加清冷和皎洁。

 

李承协自欺欺人地想,他下腹一圈圈燃起的火,是发烧烧糊涂了。

 

 

 

 

 

10

 

首尔的初雪连降两天,新闻上说降雪量突破了几年来的最高点。人们热衷于寄予这场连绵不绝的初雪许多浪漫的美好的寓意,但在车勋看来,它至多是人们的一厢情愿。

 

天色沉沉的,从深色的车窗看去,路边的信箱上顶着一层厚厚的雪,像是一只圆滚滚猫咪。

 

车勋很短暂地想起了姐姐家那只每到冬天就愈发浑圆的白猫,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在李承协的房间看到的窗外的雪。

 

那晚的雪,好像永远不会停地那样一直下着,不知道何时才会天亮。

 

车勋的白毛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很小的污点,他想可能是吃饭时候汤溅上去的。他在后备箱的衣架上找了件替换的衣服,抬手准备脱掉毛衣。

 

他掀起毛衣下摆,刚褪到胳膊的时候,车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李承协带着一股寒气进来了,他脸上是不营业时那种高傲冷酷的表情,深色的瞳孔被上眼睑遮住了一半,眼尾的睫毛垂着,车勋常常见到,在练舞的时候、打游戏的时候他都是这幅模样,看上去像在生气,实际上,车勋知道他只是懒得作出表情。

 

他注意到后排的车勋后,怔愣了一下,随后视线下移,看到了车勋赤裸的上半身。

 

车勋额前的几缕头发乱了,他睁大眼睛,寒气令他瑟缩一下,他拿起准备好的衣服,匆忙地套进去。

 

李承协抿了抿嘴,脸色没什么变化,他说了句抱歉,把车门合上。

 

他从车里出去,外面雪很大,短时间内没什么地方可去,他绕到车头,背对着车里的人靠坐在引擎盖上等待。

 

车勋动作很快的把衣服穿好,重新抬起头时,发现李承协已经不在车头了。茫然地瞬间,车门处立着一个高大人影,抬着一只手臂,两下闷而短促的指骨敲击金属外壳的声音传进车勋耳朵里。

 

车勋想到李承协或许还在生病,立刻过去把车门打开了。

 

李承协重新坐进车里,几片雪落在他黑色的棒球帽上,他只穿了单薄的外套,受伤的腿直着向前伸着。他神色坦然,坐在车勋对面。

 

“造型师说我的衣服已经帮我带过来了,挂在车后面的衣架上。”李承协对他说,“你身上那件衬衫,是我的。”

 

那件衬衫领口很低,柔软的布料松松垮垮地搭在车勋过于单薄的肩头,袖口盖过了他的手掌,下摆在腿上堆积几层,垂到座椅上。

 

车勋低头看了看,深色的性感的衬衫,确实是李承协的造型风格。

 

车勋难为情地看着他,接着干干地笑起来,“我的衣服弄脏了,就随手找了件来穿,对不起,哥,我不知道那是你的衣服。”

 

他在为衣服的事为难,他不想在李承协面前重新脱掉衣服还给他,可让他再一次从车里出去非常不现实,又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在避讳什么。

 

车勋嘴角在笑,眼睛里是平静的。他平日里表情很少,却总能轻易被除了李承协之外的任何人逗笑。

 

他看过数不清多少次,金宰铉想看他笑,车勋就给他笑,笑着笑着就真的变开心了。

 

他偶尔会好奇,他在笑什么,真的有那么开心吗?但当车勋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李承协时,他又会讪讪收住。

 

李承协从未见过车勋露出发自内心的因他而起的笑容,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永远闪躲、羞怯和哀怜。又想到车勋或许正喜欢着自己,李承协从心底冒出七分遗憾,三分得意。

 

车勋的胸口靠下的位置右侧有颗很小的深棕色的痣,只有近处,以及领口足够低才能注意到,李承协是第一次发现它。同时又不希望被别人发现。

 

李承协并不在意车勋是不是事先知道那是他的衣服,但他上来告诉车勋的确是故意的,“不是弄脏了吗,到美容室之前先穿着吧。”

 

车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随后,出于心理原因他觉得衣服穿在身上有点别扭。

 

“这是你的演出服吧,弄皱了就麻烦了。”

 

李承协不介意地说,“那就再熨。”

 

车勋还是觉得别扭,不自然地整理了下袖口和前襟,动作间,从半敞的领口里露出了更多不该看的地方。

 

接着,他忽然被李承协握住了手腕,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压低了些,半抬起眼,语速很快,低低地说,“别乱动。”

 

车勋怔了一会儿,想要缩回手,但和他比起来,力道还是太小。车勋缩了一下肩膀,软言道,“我不动了,能不能先松开……你抓得我有点疼。”

 

李承协立刻松了一些力度,看了他一会儿,把手收回来了。

 

车勋用另一只手碰了碰他攥过的位置,腕骨凸出的地方皮肤薄,被弄出一小片不明显的红。那里的热多过疼,好像李承协掌心的温度仍在包裹着他,从未离开。

 

车勋看着李承协,迟疑地问,“你还在发烧吗?”

 

李承协的喉结很轻地滚动了一下,把头偏向窗外,“没事了。”

 

又说,“已经降温了。早上去看过医生了,腿也没事。”

 

车勋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没能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什么,懵懂地“嗯”了一声。

 

但直觉告诉车勋,他情绪不高,大概有什么烦恼的事。

 

不知不觉中,他对李承协的了解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多。他总是习惯去看李承协的眼色,久而久之,他开心或不开心,他的一颦一笑,他的弦外之音,车勋都能明白一二。

 

李承协转过头看了他一会儿,“我找我爸谈过了,回归定在三月份,对你们来说时间不算紧张,好好练舞。”

 

“三月?”车勋有些意外,“你的腿能恢复好吗?”

 

“嗯,”李承协说,“没事。”

 

李承协说得风轻云淡,好像根本不是在说自己的事,车勋怀疑他真的为自己考虑过没有。

 

“社长同意了?”

 

李承协顿了顿,忽然朝他笑了一下,“他只能同意。”

 

车勋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但在执着这方面,从没有人能赢过李承协。

 

“……”

 

李承协还在望着他,很慢地说,“所以直到回归,我们不能再传出任何负面消息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车勋觉得他在说这话时,整个人都变得温和了一些。并且从那之后,一直在延续。

 

 

 

 

 

 

11

 

到了美容室,李承协换回了他的衣服。两个人行程不一样,只是英九哥顺路一起送去美容院。车勋的妆很简单,比他快很多,就先离开了。

 

李承协身上套着那件低领衬衫,光滑的布料贴着皮肤,那上面好像有车勋的温度渗出来,拥抱住他的身体。李承协少有地在工作时间分了神。

 

 

 

三天后,到了偶像运动会。

 

李承协有腿伤不能上场,其他人都有比赛项目,连最讨厌运动的车勋都要参加个射击比赛,他只能坐在后排看着。

 

上场前,观众席上的呼声很高,车勋和金宰铉头挨着头说着什么,在最后,李承协看见金宰铉搂了下车勋的肩膀,说加油之类的话。

 

准备时间很久,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李承协才在大屏幕上看到特写的车勋的侧脸。

 

他拉开弓,朝箭靶瞄准,闭着的那只眼睛有一扇毛茸茸的睫毛安静地垂着,红润的双唇微开,喉结紧张地上下滑动了一下。

 

车勋的人气超乎想象得高,几乎全场都在给他应援,而且男饭居多。

 

开始几箭,他的成绩和对手持平,他胜负欲强,脑子也好使,后来调整了下姿势,射///出了几次不错的成绩。

 

到最后一轮,李承协在车勋平静的表情下看出了一点心急,他反手去拿箭,刚要上弓,忽然手很轻地抖了下,掌心不自然地微微收紧了些,汗水沿着额角缓缓淌下来,他抿着嘴唇,绷出一条弯曲的隐忍的唇线。

 

轮到车勋射击了。他举起弓,利落地张开弓弦,握着箭羽的手挨在下颌的位置,等待他瞄准的时刻,有几滴鲜红的血从他手心流下来。

 

解说员的声音立刻停顿了,倒吸了口冷气,观众席鸦雀无声,几秒钟后响起闷而遥远的窃窃私语。

 

大屏幕上的转播画面放大了他的手部,又忽然切到了李承协的脸上,他在紧盯着的屏幕上看到了脸色难看到极致的自己。

 

他眉头拧紧了,神色凝重,视线平直地望着车勋,呼吸缓慢而沉重。导播大概认为他的表情能十分有效地给现场气氛加重紧张感,或是表现出队友之间惺惺相惜。

 

相比之下,车勋脸上的表情很少,他稳稳地射///出最后一箭,尖锐的箭头瞬间直抵十环。他看着靶心,眨了眨眼,很单纯地开心地笑了起来。

 

观众席上的尖叫声又重新响起来,男粉喊得撕心裂肺,比女粉还大声。

 

车勋朝新飞座位的方向望过来,接着被很多同事围着抱住,医护人员从场外跑过来,他偏着头,还在冲新飞的队友们笑。

 

李承协站了起来,身体晃动几下,停在原地。他对车勋笑了笑,被前面的人挡住了。

 

几秒钟后,车勋重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他已经不再看向自己了,金宰铉跑过去抱他,拉着他受伤的手心看来看去,他的脸皱在一起好像比车勋还疼的样子。车勋笑得更明显了,李承协不用听都知道,车勋会笑话他,然后骗他说不疼。只有对着金宰铉的车勋,才像一个真正活着的有他该有的样子的鲜活少年。

 

李承协自认为有生以来的二十几年他都是幸运的,在学校的时候学业优秀,出道以后人气居高不下,他足够出色也足够自信。唯独在车勋面前,他会羡慕常被他挂在嘴边的姐姐家的猫咪、房间里那只被他抱过的狗狗抱枕,还有许多细小的不值一提的事物,他现在终于承认,他是羡慕金宰铉的。

 

他也开始承认,每次车勋出现在自己面前,他都有想要拥抱他,亲吻他,占有他的yu/望。他喜欢车勋,想要他一直属于自己,比公司的合约更迫切,更长久地拥有他。

 

 

 

运动会结束的时候是凌晨,在回宿舍的路上,大多数队员都睡着了。

 

李承协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后视镜里看见最后排的车勋和金宰铉在说着什么。车勋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撑着头,银色的细长的耳饰垂下来一晃一晃的,无所谓地把被裹得很夸张的右手伸给金宰铉看。金宰铉用两只手捧着,他对车勋说了什么,车勋似笑非笑地回答,然后金宰铉看起来有点赌气。

 

李承协移开了视线,落到窗外影影绰绰的街景上,车子正经过一条繁华的街,那街上的建筑和来往的行人,他好像都看见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在想什么?”

 

英九哥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来,他一边开车一边问李承协。

 

“没什么。”李承协回过神来,头靠在座位上。

 

英九哥没听出异常,他自顾自地说,“今天你那个担心的表情,真不是开玩笑的,你和小勋不合的传闻应该能消停一阵了。”

 

李承协没说话。英九哥在他脸上看了一圈,“不高兴吗?”

 

“别不高兴了,下个月还有电竞运动会,那个你可以去。”

 

李承协随口应允了一声。英九哥忽然说起了别的话题,“孙XX你还记得吗?”

 

李承协不深入地回忆了下,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他的心思不在这里,答得十分敷衍,“不记得。”

 

英九哥好像知道他会这么说,又说了一个名字,“那Ken呢?”

 

李承协顿了顿,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眉心微蹙,“他不是在练习生的时候就被公司除名了吗。”

 

他很快回想起关于这个人的很少的事情,在他们还是练习生的时候,有个痞里痞气的人,总有意无意地巴结自己,李承协觉得他心思不正,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出道前不久他因为参与校园暴力被永久除名了,那个人就叫Ken,本名好像姓孙。

 

“对,就是他。”英九哥说,“听说后来休学了一阵子,回去以后变本加厉,还沾了恶习,前些天因为校园暴力闹出了人命,唉,这件事已经上社会新闻了。”

 

“现在网上曝出来,他以前是我们公司的练习生,跟你说这个是提醒你,如果有记者问起来说话当心点。”

 

“我知道了。”

 

 

 

 

 

 

 

12

 

英九哥把一堆营养品摆到车勋面前时,他忽然理解了李承协住院时的心情。

 

他碗一推,说不饿,没胃口,他的伤太小了用不着这些,总之不想吃。

 

英九哥一拉椅子,一本正经地坐到他对面,“你和承协,一个比一个不让我省心。”

 

他盘问起车勋是怎么受伤的。车勋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大致就是上弓的时候,摸到了根边缘没处理好的箭,被锋利的边缘割到手了。

 

好在手心有护具,只划到了小鱼际的位置,实际上伤口不深,手上皮肤薄血管多,只是看起来骇人而已。

 

英九哥不是很相信,他刚要唠叨起来,身后响起了李承协下楼的脚步声,他一边系着手表,一边对英九哥说,“哥,我好了。”

 

英九哥应了一声,转过头来,继续对车勋说,“把早饭吃了,我们就出发。”

 

车勋一点也不想吃,知道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故意说,“手坏啦,拿不了勺子。”

 

“……”英九哥有点无语,多大点事还至于撒娇,“难不成还要我找个人喂你?”

 

李承协站在一旁,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车勋眼看势头不对,灰心丧气地把手伸到他眼前,“不想吃啦,手痛死啦。”

 

英九哥快被他气笑了,仰头叹了口很长的气,一面觉得放纵小朋友挑食就是溺爱,一面又被他搞得心里发软,最后没办法地说,“就惯你这一次。”

 

 

 

 

为了让李承协和车勋搞好关系,公司接了几个比较轻松的他俩单独参加的节目。

 

去化妆室的路上,他俩没什么话好说,怕尴尬就在车里开了直播。

 

李承协举着自拍杆,手有点抖,他和车勋的座椅中间隔了一条不宽不窄的过道,车勋有点出框,他往车勋那边靠了靠,想把他收进镜头。

 

车勋会意后凑近了一些。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像是意识到什么,伸出没受伤的左手,很软地覆在李承协握着自拍杆的手上。

 

“哥的手在抖。”

 

他朝李承协微微笑了一下,对方僵了一下,他感觉到屏幕稳了起来,便松开了手。

 

李承协把目光固定到屏幕上,不多时,信号延迟导致刚才那一幕重新出现在画面里。他看见自己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平静得有些刻意了。

 

车勋如常地看着评论,里面有一条,“小勋吃炸物的时候喜欢蘸什么酱,请说三种。”

 

车勋回忆了一下,“番茄酱、甜辣酱——”

 

到第三种时,车勋停顿了一下,因为他最喜欢的那个酱的名字里包含了品牌名,他是不能在直播里说这些的。

 

李承协很清楚他准备说什么,见他犹豫,没怎么过脑子地替他圆场,“——承酱。”

 

小勋最喜欢,蕃茄酱、甜辣酱、承酱。

 

评论里的气氛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不对,多了很多怪里怪气的红色爱心,还有人问承酱是什么味道?在哪里能买到承酱?

 

两个人各自看着屏幕,安静了一会儿,空气中涌动着暧昧不明的紧张,李承协想岔开话题,找了条无关的评论念出来,“小勋的手怎么样了?”

 

车勋在镜头前晃了晃手,“各位请不要担心哦,已经没事了。如果再晚点开直播,伤口都要长好了。”

 

李承协朝他转过头来,过了一会儿,对他说,“还疼吗?给我看看。”

 

“当然不疼了。”车勋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动。但李承协还在等,没有要放弃的意思,车勋慢吞吞地把手心摊到他面前,李承协的手比他大一圈,用掌心托起来,大拇指很温柔地摩挲靠近伤口的没有被纱布裹住的皮肤,给人一种在心疼和安慰的错觉。

 

车勋说了谎,他其实很疼,尤其是被李承协抚摸的时候,他觉得更疼了,他被这种错觉搞得心里发软,鼻子发酸,浑身上下的细胞都拥挤着吵闹着想要争抢这一小片皮肤得到的关爱。

 

但车勋很快认清了现实,明明他是连骨折和发烧的时候都不会喊疼的人,怎么会真心在意这一点小伤呢。

 

“这么碰会疼吗?”

 

李承协忽然抬起头看向他,似乎真的要和他认真讨论,车勋变得紧张和心虚,他不想被发现,他忽然抬起手腕,蜷起手指,很轻地在李承协的脸颊上敲了一下,轻快地笑了起来,“GONG!”

 

李承协怔了一下,而后难以置信地看着车勋,确信他完全没事以后,又看向屏幕,干笑了一声,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又开始生起气来。

 

车勋开始哄他,“对不起承酱,怕你太担心了所以开了个玩笑。”

 

李承协沉着脸,但似乎并非难以撼动。

 

车勋又喊他,“承酱。”

 

“哥不是每天都在gong我们恩屁鸭吗。”

 

实际上李承协很想再听几次他用这种亲昵的称呼叫自己,但碍于还在直播,不便一直生气,于是宽宏大量地说起了别的话题。

 

拐进化妆室所在的那条大道前,两人结束了直播。李承协重新拿回手机,车勋轻声问他,“我们都没化妆,今天的直播能不能不保存了?”

 

李承协看了他一会儿,并不觉得素颜的车勋有哪里不体面,况且今天的直播他十分满意,于是无情拒绝道,“不能。”

 

车勋笑了笑,“承酱还在生气?”

 

李承协的手顿了顿。车勋看到了,知道他不喜欢,很快道歉,“对不起,刚刚叫顺口了。”

 

李承协很想堵住他的嘴。

 

 

 

 

 

 

13

 

金宰铉最近沉迷于电脑游戏,白天忙家族演唱会的彩排,晚上回到酒店里,他把隔壁房间的李承协和柳会胜都叫过来开黑。

 

等人都凑齐了,金宰铉往包里一摸,才发现自己忘把鼠标放进行李带过来了,金宰铉拍着大腿愤恨了半晌,打游戏只能作罢。

 

李承协想着来都来了,四个人就开了一会儿直播。金宰铉游戏没玩成,兴致缺缺,李承协说话的时候他一只手撑着头,有一搭无一搭地碰着他旁边的车勋的手,用手指磨他手背上纱布打成的结。

 

车勋起初没在意,后来感觉到了,想着他心情不好,就随他去了。

 

“小勋的手被绑成猪蹄了。”金宰铉夸张地评价道。

 

车勋觉得他生闷气的样子有点好笑,把手递过去,“那拿去吃啊。”

 

金宰铉扫了他一眼,虚张声势地要咬他,张开能吞下一切的嘴,见他不躲,最后很轻地在手腕上咬了一口,皱起脸说,“太瘦了,咬到骨头了。”

 

会胜也转过头来,感叹道,“小勋哥太瘦了,平时吃得也少,能长点肉就好了。”

 

评论里开始疯狂劝说车勋好好吃饭,过了一会儿金宰铉用一副了然的神情解释道,“大家放心,小勋的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上。”

 

车勋笑起来,“呀,你在胡说什么。”

 

过了不久直播就结束了,李承协说困了,独自回了房间。

 

 

 

李承协从浴室出来后不久门就被敲响了,他以为是会胜忘带房卡了,随意套了件浴袍就去开门了。

 

他打开门,看到车勋穿着睡衣站在面前,有一瞬的意外,和模糊不清的喜悦,接着才想起来自己本来在生气。

 

“你怎么来了?”李承协没什么表情地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一部分屋内的光。

 

车勋看着他,“会胜想和宰铉通宵打游戏,所以和我换了房间…我可以进来吗?”

 

他不是问“我可以住在这里吗”,而是“可以进来吗”,他潜意识里觉得李承协可能会觉得他麻烦,或许连门都不让他进,因为在他眼里自己是那么的轻浮和随便。

 

李承协没有考虑太久,他侧开身,让车勋进来。车勋说了谢谢,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进去。

 

李承协关了门,回头看见了车勋软而薄的浅色睡衣布料被灯光照透了一些,隐约能看见腰部的轮廓。他想起金宰铉的话,变得烦燥起来。

 

“哥,可以借用你的浴室吗?”

 

李承协“嗯”了一声,又问他,“我准备点餐了,你要吃点什么?”

 

车勋答得很快,“不了哥,我下午和宰铉吃过了。”

 

李承协没有说话。

 

 

 

车勋在浴室的衣架上看到了那件深色的衬衫,被熨得很好,是那天在保姆车上他穿错了李承协的那一件,也是明天演唱会上李承协要穿的服装。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看了一会儿,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

 

他分了很多次神,所以在浴室待得有点久。他出来的时候,李承协坐在落地窗前的圆桌边,面前放着空的餐盘和喝到一半的咖啡,像是已经吃完了。

 

李承协没有注意他,正低着头写着什么。车勋不敢打扰他,在门口的书架上找了本杂志来打发时间。

 

他对时尚并不感兴趣,看了一会儿就犯困了,不知过了多久,靠在床头睡着了。

 

房间太安静,以至于李承协忘了还有另一个人存在,过了很久他重新抬起头来,才发现车勋正闭着眼很安静地坐在床上。

 

在车勋来之前,两张单人床就推到了一起并成了一张大床,车勋靠着一边的床睡着,并不碍事,但李承协还是走过去把他推醒了。

 

李承协一只手撑着床,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先别睡,你头发还没干,起来吹吹。”

 

车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李承协面无表情的脸,慢慢想起了自己在哪儿。他恍惚间听到自己“嗯”了一声,然后慢吞吞地起身去了浴室。

 

他糊弄地把头发吹干了,刘海有点长,遮住了一些视线,他揉了揉眼睛,走出浴室时,卧室灯已经关了,只剩一盏他床头的小灯。

 

灯光十分柔和,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让车勋不再感觉到局促。他走到床边后停顿了一会儿,不确定李承协是不是睡着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抱起了自己那边的枕头,准备往沙发那边走去。他刚迈出两步,手腕就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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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回归前不久,柳会胜在宿舍迎来了他的二十二岁生日,车勋烤了他最喜欢吃的肉,金宰铉不顾英九哥的反对在屋子里黏了很多装饰品,还有满屋顶的气球。

 

李承协下午有行程,从很远的地方回来,赶在开饭前到的宿舍。

 

路上的时候他收到了车勋的短信,问他「回来了吗」,短短四个字,让李承协出神了很久。

 

-在路上了,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好,路上小心。

 

他和车勋很少会聊天,李承协看着聊天界面,往前一条是元旦时候车勋发的「新年快乐」,再往前,就是车勋说「我在宿舍做了晚饭,哥要不要回来吃点」,发送时间在一年前。上面没有李承协的回复,他记得当时看完就把手机放到一边了,等他凌晨从练习室回到宿舍,发现冰箱上贴着纸条,「给哥留了饭,记得热一下再吃^^」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是给承协哥留的,宰精请不要偷吃」,李承协那天很累直接回房间睡了,过了很多天才想起对他说谢谢。

 

从前的李承协自以为是地认为,车勋的善良是软弱,他关心别人是浪费时间,他不争不抢是不求上进,不知不觉中忽略了车勋的美好,甚至在无意中伤害过他。如果他能早点明白,早点学会爱别人,车勋也许会比现在自信一些开朗一些。

 

李承协希望以后能把车勋再养胖一点,看他变得勇敢、快乐起来。

 

柳会胜看到李承协进门十分高兴,眼睛都笑弯了。他对会胜说生日快乐,把礼物交给会胜后就在屋里寻找车勋的身影。

 

车勋正在厨房烤肉,李承协走进去,把门锁上,从背后抱了他很久,唠唠叨叨地和他讲片场发生的事情。他和车勋接吻,还吃到了他做的饭,他觉得自己比今晚过生日的柳会胜还要幸福一些。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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